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賣掉百萬豪宅種下漫山遍野的林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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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:2011-3-23 9:45:23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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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老爺子這一輩子都在“斗爭”,先是跟沙漠斗、繼而跟狂風斗、跟洪水斗、跟無數座荒山斗…… 在這位74歲的老人身后,留下了赫赫“戰功”,而他本人卻籍籍無名。他仿佛指揮千軍萬馬的統帥, 他的“兵馬”就是他曾經直接或間接種下的540多萬棵如今已經成材的大樹。為了這些樹,于學家這位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專門學造林的大學生,一輩子都長在山上。他曾經半夜蹲在山頭防止有人砍伐、也曾經挨家挨戶收珍貴樹種治理河堤、還曾經因為種樹觀點的分歧跟上級領導掀過桌子,甚至退休了,他還把兒女為他準備的價值一百多萬元的房子給賣了,換來的錢全部扔在荒山上,都種了樹。3.6萬畝山林,是于老爺子這輩子最滿意的成績。但還不是最終的成績。于老爺子如今住在營口蓋州市萬福鎮,記者一路驅車經過305國道。到后來才知道,國道兩側原本全是禿山,都是于學家帶著人,種上了漫山遍野的樹…… 他最初的志向是戰勝沙漠 于學家7歲就成了孤兒,跟著哥哥姐姐長大,后來考上了大學。在那個年代,出了大學生的家庭可不一般。但他選擇的專業讓周圍的人都很驚訝:內蒙古自治區的一家林業學院造林專業。畢業后他還積極地要求到最艱苦的地方去造林。 就這樣,于學家如愿以償地踏上了前往鄂爾多斯的火車。可是火車只能開到包頭,過了黃河他又換上了汽車,最后還騎了一段馬。路途的艱苦沒有讓他退縮,反倒是沿途的沙漠景色,激起了他戰風沙的斗志。 于學家回憶那段時光,想了半晌,怎么也記不起來自己當年有沒有辦公室了。在他的記憶里,那幾年,所有的場景除了白天的沙丘,就是夜晚的蒙古包,根本就沒有回到辦公樓的經歷。 辛辛苦苦栽下的草皮、樹苗,轉眼就被沙地吞噬,成片的樹林,轉眼就被狂風卷起。而他們能做的就是埋著頭繼續種下一點點的綠色。 于學家畢竟是平原地區長大的,草原的風沙、飲食、住宿,拖垮了他的身體。作為唯一的交通工具,他剛剛練就了一身在平原很是不俗的騎術,雙腿卻開始“罷工”了。那一次是聽說有人急需AB型血救命,于學家擼起袖子就跑去獻血。被救的人躲過了劫難,他卻倒下了。之后他的雙腿就莫名其妙地腫了起來,膝蓋有碗口那么大。大伙都認為這個新來的小伙子徹底廢掉了。于是于學家的哥哥接到了通知,前往鄂爾多斯接人,那時候于學家是被抬走的。 于學家投奔了在營口的四哥,很長時間休養過后,他的腿好了。而種樹治沙的夢也就徹底成了夢。他被安排到當地學校,成了語文老師。大學生當老師,別人看來前途無量的工作,他卻有些不甘心。一直到1976年,萬福鎮政府任命他擔任當地林業工作站站長,他才覺得,自己的人生,又回到了正常的坐標上。 一個人跟一條河的斗爭 在于學家現在住所西面一公里外,有一條河,叫西碧流河。他對這條河的記憶刻骨銘心,當年他不足10歲的幼小生命,險些就在這條河中夭亡。 這是一條季節性十分明顯的河流,每年的9月份前后,隨著豐水期的到來,這條河總是要興風作浪。在于學家幼年的記憶里,年年都沒有例外。隨著山洪暴漲,西碧流河的浪花也開始橫沖直撞起來,每一年,隨著河流卷走的,除了房屋還有無辜的生命,留下的是一條殘破的堤壩。 于學家不是第一個掉進汛期的西碧流河的孩子,但他肯定是最幸運的一個,因為他還能活著出來。“那一年我可能還不到10歲,跟著村里一個大我幾歲,叫‘山白瓜’的小子在河邊玩,他要帶我下河,可我不敢啊,他拉著我非說沒事兒。游到河中心了,他一看水那么大,自己也沒底了,扭頭自己就游回去了。我當時就傻眼了,多虧我會點狗刨,撲騰了半天,一把薅住了岸邊的柳樹毛子,勉強算是上了岸。這時候我才發現我竟然游到了對岸。‘山白瓜’早就嚇跑了,我被大水困在對岸根本回不來,兩天兩夜之后,洪水過去了,我這才回家。要不是其間偷偷摸了人家兩個香瓜,我早餓死了。 ” 這條河在于學家的記憶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,隨著他的長大,這條河給當地人闖下的禍也越來越多。直到他當上了林業站長,他覺得是做點什么的時候了。 “咱們這當地有一種楓楊樹,既不是楓樹也不是楊樹,在老百姓那兒還有個俗稱叫元寶柳,這是一種闊葉樹。這玩意可是個寶貝,我當時也算是動用了自己的職權,在附近沒少收購,三四毛錢一斤的種子,我每年都能收上來3000多斤。我知道這玩意能護住堤壩,防洪全靠它了。”于學家說,“這種樹,種起來的講究最多,我都是頭年冬天把種子和潮乎乎的沙子摻在一起,凍上,等開春了再裝進草袋子里,天天供在熱炕頭邊上,等到它們都發白芽了,這才算是能播種了。” 每年好幾千斤的種子,于學家不花錢似的往西碧流河的護堤坡上撒去。他知道他在跟一條大河斗爭,他必須舍得這點錢。一年一年過去了,去年這條大河,居然沒有泛濫,他終于松了一口氣。這時候,護堤上的楓楊樹已經好幾米高了,尋常的洪水想來是撼動不了堤壩的。 貓在山上死守偷樹賊 “這老頭有一股子認死理的勁頭,每年放牧的時候,或者是他看到哪片林子要成材了,基本上就是他不著家的時候了。 ”于學家的老伴說。 當年看山的時候,于學家有一輛幾乎快顛零碎的212北京吉普,這成了他在方圓百余個山頭的標志。“這可不是啥好事,早些年通訊不發達的時候還好,我聽到點風聲開車就往山上跑,準能逮住偷樹的。現在誰沒有手機啊?我這車動靜也大,離得老遠就能被山下放風的人發現,一個電話過去,人全都跑沒影了。”于學家說,“我只能想出來笨法子,一般就是看到哪塊林子好了,我就提前到山頂蹲著去。這一蹲就是一宿啊,也經常空等。還有的時候,我多帶一個人上山,看到我的車來了,他們不是跑了嗎?我這時候偷偷下車,讓別人把我車開回去,這樣偷樹的人以為沒事兒了,我再殺他個‘回馬槍’,一般他們都跑不了。 ” 于老爺子的脾氣不好,這在當地是公認的,尤其是因為禍害樹的事兒,但凡被他知道了,那就等著挨收拾吧。“有一次在石嶺子村,我路過的時候看到山腳下有戶種地的在燒荒,那片林子前幾天剛著火,距離這塊田也就20多米的距離。我當時就火了,跳下車,撿了一根樹枝就沖過去,一邊喊‘我讓你燒,我我讓你燒……’沒頭沒臉地就抽,對方嚇得直跑。后來等我氣消了,對方又來賠不是,反正那一次確實挺危險,一不小心又一個山頭就得被燒沒。 ” 還有一次在省里的一個工作會上,就因為種樹的事,起了爭執。倔勁兒上來的于學家把領導的桌子給掀了,揚長而去……“其實我自己心里明鏡似的,我都60多歲的人了,他們也就是容忍我。再加上這事也不是個人利益,多留下點樹,也都是為了子孫后代。”他說。 把豪宅賣了全都換樹種 于老爺子的一對兒女很出息,這也是十里八村都公認的。大兒子在沈陽開企業,二女兒在鞍山辦教育。十多年前,于老爺子退休了,孝順的兒女給他買下一套價值近200萬元的大豪宅,說什么也讓老爺子進城享受兩天。 老爺子事兒做得絕,轉手就把這房子賣了,拿著100多萬元,全換成了樹種,把家附近的那幾個原本光禿禿的山頭全都栽滿了。“想讓我享福,就別讓我離開這山。”老爺子的想法很簡單。 種了50多年的樹,于老爺子自己算了一筆賬:前前后后他已經親手或者帶著人種下3.6萬畝的樹林,這些基本都是在山地,還沒算上他在鄂爾多斯附近沙漠摸爬滾打那些年的戰果。 按照每畝150棵樹的粗略統計,也是540萬棵的驚人數字。咂摸著這個數字,老爺子自己嘿嘿直樂。 再后來,于老爺子的樹越種越多,那些手里把著荒山的村民主動找上門了。 他們出荒山,于老爺子出人、出力、出錢,最后有成果了還得分給人家,那于老爺子也干。 于老爺子今年都74歲了,30年后的效益,他享受得到嗎?于老爺子就笑,他說他已經享受到了,這么多年落下今天這么好的身子骨,都是他的享受。至于那漫山遍野的樹,老爺子只是笑,不說話……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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